薛之澜苦笑:“十几岁的孩子单纯得跟白纸似的,容易情绪化,也容易拿情绪当感情。”
“怎么了?”薛爸爸问:“是不是孩子闹起来了?”
薛之澜涩然低笑:“前两天小异跟我通了电话,说两个孩子寒假都不想回家。她说,阿桓多半没法回家过年,我也没能回去,这个年她恐怕只能跟阿衡和小涵一块儿过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不回?”薛爸爸蹙眉问:“暑假不回还说得过去,寒假也不回?不用回家吃团圆饭啊?大过年的,最讲究人气了,热闹多好啊!”
对老一辈来讲,一年忙到头没得歇息不打紧,最要紧的是一大家子得凑一块儿热热闹闹吃顿团圆饭,才算是真正过了年。
所以,薛爸爸没法理解孩子过年却不回家的举措。
薛之澜低低叹气:“小异说,阿越那孩子正在准备毕业论文,说没空回去。妞妞她也不想回,说她要去打工,还要去研学。”
“啥?”薛爸爸忍不住问:“什么学?放假了还得补课?学啥啊?大学了还得补课?”
薛之澜摇头:“不是……说是出去旅游增广见识,名其名曰‘研学’。”
薛爸爸迟疑片刻,问:“能有空去旅游,怎么就不能抽点儿时间回家过年?她妈妈就一个人过年——多寂寞呀!”
“这——”薛之澜苦笑:“这我哪里懂年轻人怎么想。他们大了,各自有各自的想法。小异说,孩子跟他们夫妻亲近不来,对家庭没有责任感,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,不是一个好妈妈。我挺心疼她的……她也很不容易。工作忙,阿桓也忙,根本顾不上两个孩子。孩子自小独立惯了,长大了性格上就更爱独来独往。宁愿在外头漂泊,也不愿回家过年陪她这个妈妈。”
薛爸爸心里也很不是滋味,低声:“没劝一劝吗?你这个做爷爷的,就得说一说他们。”
“我……不敢说他们。”薛之澜苦笑:“顶多哄一哄。现在的年轻人脾气大,爱情绪化,动不动就上纲上线。”
薛爸爸撇撇嘴:“要我说,都是太疼着他们了!以前那会儿,爸妈都忙,从早忙到晚的都有。大孩子带着小孩子,哥哥姐姐照顾弟弟妹妹,稍微懂事就开始帮忙干活,一早去学校读书,到家马上干家务。爸妈要说就说,要骂就骂,拿鸡毛毡子也是常有的事。那会儿的孩子没得矫情!爸妈说啥就是啥!现在环境好了,吃穿不愁,孩子们却一个比一个脆弱!大人连说一句都不敢,还得哄着!”
薛之澜哭笑不得:“梧哥,我很为难啊!我还在担心哄不好他们,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们回家过年!”
“不用愁!”薛爸爸罢罢手:“爱回就回,不回拉倒!零用钱都减半,甚至都不给!看他们还怎么嚣张!都给惯得没法没天了!”
薛之澜摇头:“哪里能行……哄着他们都不一定能行。如果这时候再来摆谱,给他们脸色看,指不定他们会跟小异闹掰。”
“如果真是这样,那就是他们小两口没将孩子教好。”薛爸爸神色凝重起来,沉声:“都不是几岁的小娃娃了,都是大人了,却如此不懂事。年纪轻轻就让父母寒心,不体谅父母的不易,反而暗自怨恨父母——真的不懂事!”
薛之澜闻言,低低叹了一口气。
薛爸爸蹙眉分析:“你和弟妹也是当医生的,你们年轻那会儿也是忙得要命,阿衡和阿桓那会儿的家庭条件哪里能跟他们现在比。可他们两兄弟都很理解你们,也心疼你们,敬重体谅孝顺你们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薛之澜低声:“确实是教得不妥……连自己的父母亲都体谅不了,想得到的很多,却丝毫不愿付出,不懂得付出。其实,他们对小异他们有所怨言,这一点让我很意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