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会儿后,林清之回了楼下小套房。
他刚换好衣服,便瞧见程焕崇打着哈欠眯着眼走进来,跌倒在大床上。
保镖将门关上,留下屋里的一片清静给他们。
林清之坐在床沿边,问:“阿姨歇下了?”
“没。”程焕崇答:“她还有一大堆话跟我爸说,压根没想歇下。虎子哥今晚轮到他值夜,他睡了好几个小时了。我妈一开门,他就醒来,现在一点儿睡意都没有,打算留下陪着他们。我本来也要留下,他们让我回来歇息。算了,有虎子哥和护工在,也没有我施展的任何空间,所以我就回来了。”
林清之提醒:“把风衣脱了,换睡衣再睡。”
“……不。”程焕崇闭上眼睛,懒洋洋答:“懒得脱,这样子睡吧。”
林清之宠溺低笑,上前帮他脱下风衣。
“丧事讨论好了没?叔叔怎么说?”
程焕崇答:“还没。我们不用参与讨论,只需要知晓他们的讨论结果,然后等着去执行就行。”
林清之低声:“其实,不是阿姨没有主意,是她不好拿主意。首先,你的外公外婆都去世了,而姑姑并不是没嫁出去的女儿。相反,她出嫁两次,但都最终离婚收场。她看着像似有婆家,跟衡舅舅一家子也相处融洽,跟一家人似的,但却一直没有复婚。不管是传统意义上还是法律上,她都算没有婆家。”
“……是啊。”程焕崇咕哝:“所以我爸他也很头大。”
林清之了解点点头,低声:“从古至今,嫁出去的女儿没有回娘家办丧事的先例。叔虽然思想开明,也不是爱计较的人,但他的骨子里饱含传统思想。叔和阿姨再怎么胆大新潮,也不可能创这样的先例。”
“那是。”程焕崇闷声:“所以,我妈刚才说了,我们不能全权做主,只能帮忙安排丧事。”
林清之却仍坚持低调办事:“眼下不是能大肆操办红白喜事的时候。最近仍有新增数据和死亡数据,不能因为一小撮人的情感而枉顾法令。”
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,说话以情以理,有条不紊分析,句句在理,直击人心。
程焕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,也觉得确实得如此办。
“不说别的,就单单从我姑姑尴尬的身份上来讲,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另外,衡舅舅病歪歪的,一时半会儿没精神办什么事。小涵自己也病着,我爸也病着。至亲的亲人都自顾不暇,哪有精力办丧事。”
说起这个,程焕崇就忍不住郁闷。
“姑姑没了,一个接一个病倒,老四今天还被打伤,大哥却还没能回来。这个疫情啊——真特么害死人!”
短短一个冬季,他失去了阿春阿姨和姑姑,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,也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。
林清之压低嗓音安抚:“大环境如此……避免不了的。自古天灾人祸都是人力无法掌控的。死去的都是某些人的至亲,某些人的好友亲戚。老人多的家庭,概率会更高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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