勉强糊了泥胚房,茅草顶,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。
可家当啥的都没了,白天席地而坐,晚上打地铺睡,可怜八叉的。
老头子叶发财去年冬天就死了,叶柱和叶张氏两口子落下了残疾,走路一瘸一拐,手也不大当家。
两口子连带叶小山都没得偷懒了,每日被王婆在监督着下地干活、进山砍柴。
王婆子不愿家里多一张嘴吃饭,常常打骂傻子叶小河。
叶小河挨不住饿又吃不住打,不知跑到哪儿去了,已经半年多没回家了。
后半晌,一家子才饿着肚子从地里回来,正好见到叶发荣在隔壁叶大勇家,说什么明日只要做半天工,就能挣半两银子。
王婆子一听,满眼绿光,一脚踢在叶柱的瘸腿上,推搡着他迎上去。
“村长,做啥工呀?你看柱子行不?让他也去呗!”
叶发荣轻蔑地瞥她一眼,摇了摇头:“旁人谁都行,就你们家不行。”
“为啥?为啥我家不行?村长,你这不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么?”
叶发荣挺了挺腰杆子,铿锵有力地道:“兰舟发达了,如今是朝廷封赏的一品诰命夫人,朝廷还追封江阿大做了爵爷。
兰舟这次回来,就是给江阿大迁坟的,要回老家风光大葬呢!
你说,给爵爷迁坟这事,可不是谁都能做,就你们家不能做么?“
王婆子的眼睛瞪得跟吊死鬼似的:“啥?你说啥?谁发达了?”
“叶兰舟,从前是你孙女,如今可是朝廷的一品诰命夫人!”
大勇媳妇掐着腰,似笑非笑地道:“给爵爷迁坟,那可是有脸面的事。
王婆子,你们家没那么大的脸面,甭想了。”
王婆在在村里辈分挺高,从前谁见了都得叫一声“婶子”“阿婆”。
如今成了满村笑柄,谁不在背地里呸上几口。
王婆子一噎,眼珠子一骨碌,梗着脖子大叫。
“我咋没脸面?咋没脸面?兰舟是我孙女!走到天边,她都得叫我一声奶!”
她挺了挺佝偻的腰,朝着儿子媳妇孙子一抬下巴,端出当家主母的姿态,枯树皮似的手一挥。
“走,咱们找兰舟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