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一道弟子可以成家,可以正常嫁娶,不过不提倡这种事情,纵然有人想要玩乐,也要偷着来。
太平道弟子崇尚房中术,提倡阴阳双修之道,最是无所谓,这类事情也最是司空见惯。
张月鹿和齐玄素都是正一道弟子,年纪到了,结成道侣,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,没有谁会指责什么。可要是去逛行院,就要承受道德上的压力。虽然不至于被记过降级,但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,于名声有碍。
之所以如此不同,这就好像同样是世家子弟打架闹事,如果此人出身将门世家,世人便不觉得如何,甚至觉得理应如此,可如果此人出身书香世家,便要被人视作大逆不道,斯文扫地。
盖因立起了道德牌坊,享受道德牌坊带来的好处,也要受到道德牌坊的约束。故而以小观大,全真道弟子的名声最好,太平道弟子的名声最次,也不是没有因由的。
齐玄素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,说道:“我可不想以童子之身背上个行为不端的罪名,没捞到好处还惹一身腥,岂不是冤枉?”
“见识一下而已,又不是真去做那种事情。”张月鹿道,这可是她长久以来的愿望,负责照顾她日常起居的两位老家人都知道。
齐玄素却不知道,仍是不赞同道:“不是在白帝城见识过了,花团锦簇,烈火烹油,一派富贵气象。”
“那次是查案,本就天黑,又是死尸又是灵官,能看得出什么?”张月鹿说道,“我们也不是光明正大地过去,偷偷地过去,不要让人察觉。”
齐玄素只觉得这是个馊主意:“偷偷过去,不被发现还好,一旦被发现,那可真是黄泥落进裤裆里。”
张月鹿道:“你这种老江湖,难道连行院都没去过?”
齐玄素正要说话,忽然想起自己还真去过一次,不是白帝城的那次,而是他杀沈玉崒的时候,就是在江州的一家行院之中。
齐玄素砸了咂嘴,只得用另外一个理由遮掩过去:“行院就是个销金窟、无底洞,太子进,太监出,我可没那么多太平钱去挥霍。”
“说的是啊。”提到钱,张月鹿也要气短,忍不住感慨一声,“太平钱,太平钱,总也不够花。”
齐玄素试探问道:“那……我们不去行院了。”
张月鹿有些迟疑不定,毕竟这不是什么很紧要的事情,只是她少时的一个想法,关键是这趟回家已经让她花了小半积蓄,囊中无钱,底气也不大足。
便在这时,一伙书生从两人身旁经过,正在高声交谈。
“几位都听说了吧,那位李姑娘要来我们上清府了。”
“哪位李姑娘?”
“还能是哪位?自然是《少年游》中的那位李姑娘了。并刀如水,吴盐胜雪,纤手破新橙。锦幄初温,兽香不断,相对坐调笙。低声问:向谁行宿?城上已三更,马滑霜浓,不如休去,直是少人行。”
“当真是那位名满帝京的李姑娘?”
“不会有假。”
“李姑娘怎么忽然到我们上清府来了?”